春风十里有娇兰-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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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露了赧然,“什么为君之势,只不过对于行军打仗如你所说我都只会纸上谈兵,要真出战时还得向叔辈们多学习。皇祖父也说过,此趟战役以王叔行军布阵为主,我虽为副帅但必以谦逊之态对之,我也只是按照皇祖父的旨意来办。”
我笑着去揉他脑袋,“跟我还来谦虚这套,说你厉害你就是厉害。”
这才见他抿唇而笑,眉眼间也染了笑意:“那是,在媳妇面前我肯定得厉害才行,不过咱们不是得低调嘛。”说着又来拉我的手得意地道:“媳妇,你现在比我矮了好多,敲我的头都没以前容易了。”
我被气笑了,比我高还需要炫耀吗?不过确实他这一年里长高了不少,比我已经有高出一个头了,如今我站在他面前都显得很娇小了,也难怪那朱高煦要说我矮了,他们这些年轻男儿长身体时说长高就长高了。
等头发擦干后问阿平我睡哪,他一脸迷茫地回说自当与他一块睡这屋子啊,却被我否决了。同样的问题不管是在行军途中还是到了这蒙城,我若与他同睡一屋,没什么也变有什么了。在我的坚持下,他不甘不愿地领我到旁边一个的屋子,与绿荷同睡一房,走时他还用哀怨的眼神控诉地看着我,只当没看到。
绿荷所住房间自是没阿平那间好,床板什么的都很硬,加上又是陌生的环境,夜里睡得极不安稳。还是绿荷没心没肺的好,上床没多久就呼呼大睡了。
翌日等我醒来,被告知阿平早已起身去了议事厅,有交代让我留在院中休息。
怕多惹事端,还是让绿荷为我简单易了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再是之前那种黑面的样子,只是将肤色稍微化黑了些,而且不光是脸面,脖子与露在外的手都各有涂抹。衣领处特意拉高,用来遮掩我没有喉结的事实。
不过若要女扮男装逼真,还是得在喉结这问题上想想办法才是。
阿平是到午时才回来的,当时我与绿荷还有燕七正站在院中讨论那花木的品种,突见他走了进来,并且是径自往房内走,眉色间明显一片郁色。燕七朝我使了个眼色,这时也只有我能跟过去打探情况了。
走进房中就见阿平背站在窗前,身影萧索。我过去轻声询问:“怎么了?”
他回转过身来,深幽的黑眸里有难掩的怒意:“王叔武断,我从始至终都只能在侧旁听,所有提出的意见都被驳斥。”
如我所料,昨夜他嘴上虽那般说,可骨子里还有那股清高劲在。当真要做到卑谦听训当属不易,更何况他心中亦有报复,并非纨绔子弟,在沿途中大多时间都见他在诵读兵书,以他的资质当是将那些行军论战的书籍都背得滚瓜烂熟。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曾经朱元璋号令的许多场战役的史籍仔细研究,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是故当用下的心与实际不能匹配相符时,他心中难免生出怨念来。
我能做的也只有安抚:“阿平,昨夜你不是说当以谦逊之态来对待这次的战事吗?今日与你一同议事开会的,从燕王到底下将领,无不是随军打过仗有过战绩的人,他们的作战经验定然比你多。可能你提出的意见不失为好计谋,但军中不比朝廷以权利为尊,军中是以军功为长,你看就连你的堂弟,他是燕王之子也不过是混到小将而已,应当此次会议里也没说话权吧。”
看见阿平的眉眼有缓和,也在沉念细思,证明他有将我的话听进耳朵里去。如此才好,最怕的就是刚愎自用,听不进旁人的谏言。
我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我不多扰你,这些东西得你自己想通才行。一会你想通了就出来,我去看看午膳有否准备好。”
听他应了一声后便出门了,顺手将房门给关上。
燕七见我出来便走上来询问,我也不多言,只说阿平一会自个会出来,倒是午膳要有人去去询问下,是从哪边拿过来还是去特定的地点吃。
木叔亲自去问了,却没想回来时不止他一人,朱棣也来了。同行的还有朱高煦等人,手中提着食盒。因为级别身份关系木叔只得随走在后,是故连给我个警醒都不曾,便与朱棣照了面。幸而他的视线只从我处快速掠过,在览过一圈后张口询问:“殿下呢?”
燕七回话:“王爷,殿下在屋内,属下这就去唤他。”话刚落门就吱呀一声响,阿平从里面拉开了门,一脸和风细雨地走了出来。
看见朱棣微笑而道:“王叔,你这是准备与我一道共进午膳吗?”
朱棣点了下头,“蒙城刚刚收复,城内百姓荒苦无依,我们暂时只能将就些。”
房中并无餐桌,一帮人只能张罗着将各个房内的椅子都端出来,总算院中有一张石桌。朱高煦将食盒在桌上打开后,我着实了解朱棣所言的荒苦并非虚假。除了一碗红烧肉外,其余的都是素菜,因为我们来时便有带足粮草,故而米饭倒是不缺。
阿平见状也不在意,走上前了道:“王叔无需对我等挂虑,与军中将士同等待遇便可。”
朱棣没说话,朱高煦倒是笑开了道:“炆哥好眼力,知道这已经是加菜了。不过将士们吃的你们可能会吃不习惯,我们图的是吃饱有力气,逮到什么就吃什么。”
意思是眼前的这些膳食已经是专门为阿平准备的了?不过转念想来确实军中有那许多的士兵,要是人人都有肉吃一顿得吃掉多少头猪啊,以蒙城这刚被洗劫一空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供应得出来。多半是米饭糊口,不至于挨饿就已经是大幸了。
朱棣与阿平落座在石桌前,眼睛一抬便扬声而道:“既是在外打仗就不必拘小节了,全都过来一起用膳吧。”这话显然是对我们围在一旁的众人说的,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
还是阿平先开了口:“王叔所言甚是,你们都过来坐吧,一会饭菜凉了不好。”
说话时有意无意间瞥了我一眼,想那若不是朱棣与朱高煦等人在场,他早就拉了我过去吃了。不过这时我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贸然上前,还是木叔先一步有了动作,其余的人才陆续走到桌边,我则也混在其中。
盛了饭于碗中,又夹了几筷子菜刚要学燕七去一旁蹲着吃,却被朱高煦拦住了道:“不是还有位置吗?干嘛一个个的都躲旁边去吃?”
我真心想把朱高煦的头给敲出一个包来,心中愤愤无奈口不能言,还得面上不露声色。只得坐进了椅子内,是在阿平与朱棣的对面,不知是否我的错觉,两人好似同时都快速看了我一眼,等我定睛时又觉得并没有。
一转眸见朱高煦笑眯眯地正看过来,立刻低了头划饭吃。实在是怕自己忍不住要对这小子发飙了,恨不得在桌下踢上他一脚。
事实上在过了一瞬我当真如此做了,原因是本身我一心快速吃完饭就离席,可是朱高煦特别“殷情”的拿着筷子给桌上每一个人夹红烧肉,等夹到我碗里的是一块大肥肉。
我从不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而且对于肥肉从前世到今生都生生厌恶,光是看那油腻腻的一大坨就有作呕的感觉了。朱高煦还在旁边说着:“快吃肉啊,这肉弄来可不容易,是我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跑了好几个农户才买到一头猪给宰来的。大伙都已经有半月没沾荤腥了,亏得炆哥来了才占了这光能吃上。”
一脚踹过去,废话真的是太多了!
可踹完就觉不对劲,朱高煦非但没表现出异样,依旧把肥肉咬得吧唧吧唧响,还眉飞色舞的。不由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意识到什么惊抬起头,对上幽沉难辨的目光时连死了的心都有了,我刚那踢出去的一脚判断错误方向,明明要抬右脚踢的,可是切出了左脚,然后,踢上了朱棣!
虽然朱棣就是那般看了我片刻就收走了目光,可是我额头的冷汗却不禁冒出来。
第185章 朱高煦给的诱饵
若说之前朱棣还有可能没注意到我,此时就连自欺欺人都不能了。我这蹩脚的易容术连朱高煦这混小子都能看得穿,而且还是黑乎乎的夜晚,自个都不信能瞒得住朱棣的眼睛。
低头快速划饭,等到嘴里咀嚼出来味恶心感从体内冒上来时已经来不及,我惊得立即捂住嘴,可此时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那股肥猪肉油腻的滋味在唇舌间翻滚,胃里一阵阵抽搐。
阿平看不过去了:“吃不下就不用再吃了。”
他话声一落我已经控制不住地呕了出来,有意无意地还知道要朝着朱高煦吐,将他的袍摆上给吐得沾了污物。不过自己也不好过,除了嘴里的饭菜都吐出来外,连刚刚下肚的食物都倾囊而出,却仍止不住那阵阵恶心感,到后来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眼泪也控制不住地直流。
性格耿直的绿荷跑了过来,连连拍我背,燕七也递给我水漱口,等到终于缓下来时感觉经历了一场大劫似的,整个人都有种虚脱感。
空间静谧,抬起头才发现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对面坐着的阿平眸色忧心忡忡却强忍着没有起身,朱棣眸光幽深而视,朱高煦则目瞪口呆一脸的错愕,见我看过去他才喃喃自语般地说:“还有人吃肉会吃吐的啊。”
这时候我根本不指望还能隐瞒身份了,有些破罐子破摔地直起身,“殿下,王爷,你们慢用。”随而转身而走,心说那边被我吐得异味熏天,他们还能慢用吗?
回到屋中将身上脏了的衣物换下,重新打理了一番后揽镜而照,总算脸上有易容也瞧不出来我的脸色是好是坏。等再出去时,石桌边已经清理干净,而阿平几人就站于那处,朱棣与朱高煦还没走,不过与他们一道而来的几个兵士却不在了,听见我这边动静都纷纷回头。
阿平的眼神沉了沉,竟不再有顾忌地走向我直接询问:“可还好?”
我摇了摇头,“无碍了。”
此时阿平即使有再多的关切也不能言表,倒是那处朱棣看过来的眼神直寥寥的,不过他最终没说什么,只对阿平道:“既然用完膳了就随我一道去军营中验兵吧。”
之前那般气恼,真正到了人前时阿平却不再形于色,他变回了温文尔雅浅声应:“还请王叔带路。”他最后看了我一眼便随着朱棣离开了,朱高煦却还迟疑在原处不肯走,他朝外张望了下然后小跑到我跟前,一脸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早已是心知肚明了,我也无需再伪装,没好气地反问回去:“换作是你那么吐试试?”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抱歉地回道:“我是真没想到还有人吃肉会吐,要是早知道肯定不夹给你了。那现在怎么办?你把吃的都吐了,要不要我再去给你弄点吃的回来?”
“谢谢,不用了。”这时候我哪还吃得下东西,整个都还在反胃呢。
可他就没把我的话听进耳去,丢下一句“你等我”就蹭蹭蹭跑走了。绿荷见状走过来问我:“他不会当真又去找吃的吧?”我哪知道啊,这小子也太不着调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朱高煦就回来了,拿了个布包着什么还满是热气的,他跟献宝似的递过来,打开布里头竟然是热腾腾的红薯。
他笑得憨直:“快尝尝看,这是我从老朱那抢来的。”
我发现对着这张笑脸竟然没法拒绝,接过红薯时感觉还有些烫手,他从外面拿过来不得更烫?光是闻着红薯香就令我胃口大开了,听见他在催促:“快乘热吃,老朱烤红薯是很有一手的,他总是很吝啬地不肯给别人吃。”
我轻咬了一口,金黄的红薯很甜很细腻,又因外皮烤得有些焦使得贴近皮的红薯都带着焦香味。朱高煦又聒噪而问:“好吃不?”我不想理他,径直埋着头将那个剥开的红薯给吃了个光,朱高煦见状顿时乐了:“哈哈,就说很好吃吧,喜欢就快将另外一个也吃了,我等下再去瞧瞧老朱还在烤不。”
听他一连提了三次“老朱”,不由好奇:“老朱是谁?”
“老朱啊,是我父亲的部下,赫赫有名的朱能将军。”
心头一震,朱能!历史上那个帮朱棣南征北战神勇无敌的朱能!
如果说朱元璋的天下有常遇春、徐达等人辅助,那么朱棣的天下便有他朱能的半边天。
我霎时没了再吃的心情,将布把余下那个红薯给包了起来递回过去,“吃饱了,这个给你吃吧,别浪费了。”朱高煦狐疑地看着我:“你的食量这么小?一个红薯能吃饱?”
“吃食当以六分饱,对肠胃最健康。”
“六分饱?”他摸了摸肚子,很是不赞同地道:“这定是不知饱暖的人告知你的,想我们行军打仗能够吃到饱是最大的福,有时候没有米粮时只能啃树皮,那滋味可不好受。”
我笑笑,没有接他的话,恐怕他不知道我曾经也是三餐不继,每日只能吃两餐偶尔还家里揭不开锅,只能将米饭省给弟弟吃。想起弟弟小同便不由想起了阿爹阿娘,虽然他们都不算是我亲生父母与胞弟,可与这具身体是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的,加上那五年的相处,人是感情动物,我又怎能不对他们动之以情呢?
也不知他们如今可还好?算算时间都已经有近两年没见过他们了,小同的身体不知道有没有被老太医调理好,阿爹可还在外面打渔,阿娘又还是为庄稼忙碌?
这次战役回去我得和阿平提一下,看是否拐道去银杏村那边瞧一瞧,顺道回一趟坝头村的娘家。晃神间发现眼前还杵了个人影,定睛而看发现朱高煦还在,睁着无辜的眼正看着我,不由问:“你怎么还在?不需要跟着去军营吗?”
“去那军营作什么?刚那是父亲带炆哥去熟悉熟悉,也认识一下我们燕军的将领。我都熟得不要再熟了,哪还需要跟着。对了,我忘记问了,你怎么会也跟来了?还有你中的蛇毒到底是解还没解啊?没解就赶紧找胡军医来给你看看,可别给耽搁了。”
言辞中关切之意尽表,不管如何,他对我总归还是心向着的,所以我也不怕他会散播这讯息,直言相告而道:“你堂兄并无作战经验,我放心不下就跟过来了,可军中不能有女子,而且即便我乔装成男子常与他同乘一马车于名声不好,便谎称是被毒蛇咬伤了必须乘坐马车养伤,所以你就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