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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奸臣-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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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勋不是那些世袭军职的世家子弟,就连他许出去的总旗亦是要好一番打点而且又没有名在身,傅容根本许不出什么前程,究竟用什么让其死心塌地?
    “那位沈小姐求仁得仁可据我所知,沈家对你却是多有亏欠,难得你还为她鸣冤。嗯来她在泉下亦是会承你的情分。”叶广没注意到低头做洗耳恭听状的徐勋这会儿是什么表情,又自顾自地说道,“冲着你的有情有义,我少不得从其他的地方补偿了你。不过,今天这事既大多是你的手笔,这几天跟着我好好料理干净,免得事后有人察觉端倪闹将出来。”
    “是,大人。”
    叶广在京城能为一众最恨厂卫的大佬们所容自然不是贪得厌的能之辈,但也绝不是好相与之人。之所以对徐勋另眼看待,一则是为了他所说的省却大笔时间,以免他离京期间被人有机可趁,而且决计能把案子办成铁案;二则是事情闹得如此沸沸扬扬,那些清流的炮火这下子全都该哑了,他的压力就小得多;三则是他此行之际,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让他多多看顾傅容的面子,又让他设把彭礼一并拉下马如今这目标因徐勋这一闹,看来也并不难。
    所以,从赵钦身上榨些油水补偿本就是苦主的徐勋,再提点一二,在他看来竟是再划算不过,又能卖大挡一个天大的情面。
    傍晚时分原本该是一片喜庆气氛下的东青山下赵宅,这会儿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去迎亲的赵二公子被人打得如同猪头一般人事不知地躺在床上,而新娘不但跳了秦淮河,而且还在临死前坑了赵家一把。仅仅这些就已经够让人跳脚了谁能想到,数百锦衣卫竟是犹如神兵天降将庄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口口声声的奉旨办事。
    被几个锦衣校尉看守在书房中的赵钦枯耗了两个时辰,想尽数办,最后用了古今中外屡试不爽的一招,打碎一个瓷杯用自尽相逼,这才终于见到了主事者。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见陈禄,他就立时咆哮了起来。
    “陈禄,你这是公报私仇,老夫要……,老夫要弹劾你!”
    “悉听尊便,横竖赵大人你也弹劾我很多回了!”倏忽间攻守强弱完全逆转,赵钦的张牙舞爪在赵钦看来,不过是垂死挣扎,眼神中便流露出了几许嘲笑,“只不过,口口声声以忠臣自居的赵大人却是做下逼死辜人命私占民田水利等等丑事,你还有什么脸弹劾这个弹劾那个?你最应该弹劾的是你自己这个丧尽天良之辈!”
    陈禄平素说话从不高声,这会儿突然一声暴喝,把一旁懒懒散散的李逸风也吓了一大跳。见赵钦吃陈禄这一喝,竟是噔噔噔连退三步,满脸苍白地一瘫坐在了椅子上,他不禁笑出了声来。见赵钦回过神来突然看着自己,他这才轻咳了一声。
    “赵大人稍安勿躁,陈大人是我找来帮忙的,至于我只不过是一个马前卒,你要是有什么疑问有什么不满,尽管对我家大人哭诉好了。我家大人断事公允,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此时此刻,赵钦也顾不上对方竟用上了哭诉二字,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家大人是谁?竟然用这等卑劣耻的手段构陷于我,他就不怕犯了众怒?”“众怒?”
    赵钦就只见李逸风倏然转身,下一刻眼前一花,他只觉得喉头一紧,竟是被人抓着衣领从椅子上就这么提了起来。一大把年纪的他见面前那张始终和善微笑的脸一瞬间变得比狰狞,视线更是阴恻恻的,他不禁竭力挣扎了两下,老半晌才等到对方松手。
    “卑劣耻这四个字,你自己领受就好,至于我家大人,就连当朝元辅西崖先生,也走向来赞他公平,你怎么叫嚣也甭想抹黑了他。就每了你这么一个小小的工科给事中,居煞惊动了奉敕提督官校巡捕的都指挥同知叶广叶大人亲自下来督办,算你祖坟冒青烟了!”
    “叶……,叶广!”
    赵钦毕竟熟知朝廷人事,这么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又怎会不知此时此刻只觉得五雷轰顶,整个人都惊得木了。偏生就在这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然大哗。
    “二公子,二公子就要不行了求求你们去请个大夫!”
    这时分,徐勋正好跟着叶广进了院子,见那显然是赵府家奴的汉子被两个锦衣校尉死死架着只在那声音嘶哑地叫嚷着,说是赵二公子脸色青紫下体流血不止,眼看就快不行了恳求能去请个大夫,他在怔了片刻之后,就见叶广看了过来。
    “徐勋,你说本司是该准了他,还是不准?”
    “自然是准了。”尽管徐勋并不知道自家瑞生踹了那要命的一脚,也巴不得那个胡作非为的赵二公子死了算数,但此时却笑容可掬地说,“准了他的请求别人一定会觉得叶大人办事公允秋毫犯,就连犯官家属亦是得以周全。所以不但应该去请大夫,而且应该多请几个大夫,让南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赵二公子是迎亲的时候被当时愤怒的百姓们打得奄奄一息的,是叶大人心怀体恤,这才哪怕是在查问赵家之际破例允准的,如此官场民间全没话说。”
    “好你个小子!”
    叶广本以为徐勋不是要趁机报了私仇,就是故意做大义凛然状说什么公是公私是私,请他答应请大夫替赵二公子治伤,岂料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觉得深对脾胃。
    当即他便扭头看着身后一个亲随喝道:“听见没有,就按照这话去办,请上十个八个大夫就直接上句容县城去请,免得人背地里说什么锦衣卫耽误时间!快!”
    那亲随何等机灵人物,哪里会听不明白这话的言下之意,当下连声答应一溜烟就转身去了。这时候,正门口得了讯息的李逸风和陈禄已经都迎了出来。李逸风却不认识徐勋上前参礼之后就少不得上上下下把徐勋看了个够,继而才问道:“大人,您又慧眼识珠挑中谁了?这么一丁点年纪,回京之后咱北镇抚司报上去时,兵部那儿能通融?”
    “我是想,还许了他一个总旗,可惜早被傅公公先下手为强了!”
    这一番对答迎上前行礼的陈禄听得清清楚楚,一时惊诧地瞅了徐勋一眼。要知道,锦衣亲军从大汉将军到下头的锦衣校尉,林林总总超过万人,其中像他这种世袭军职的不在少数,但多半只是拿一份俸禄不管事,他下头能有那十几个心腹供驱使,还是托了陈祖生当年守备南京的福。然而,叶广掌管的北镇抚司却不一样,那里头就是区区一个校尉,外头锦衣卫一个干户都得恭恭敬敬奉承。如今没有圣旨,北镇抚司就连锦衣卫都指挥使王铭都插不进手!
    “哦,这世上还有不想进北镇抚司的人?”李逸风这才货真价实诧异了,但转瞬间就又恢复了那笑容可掬的光景,也不再纠缠这话题,而是回头指了指房门道,“赵钦就在里头,人还寻死觅活死硬得很。”
    “嗯,我知道了。你和陈指挥在外等着,徐勋,随我进来!”
    一进屋子,徐勋就看见了正中椅子上那个脸色灰败的人。他和赵钦统共只面对面打过一次交道,可为了对抗这么一个人,他这一介草民暗地里也不知道做了数课。此时此刻眼看此人要倒了,他的心中却没有太多酣畅淋漓的快意。
    为了这个人的倒台,小丫头却付出了那样的代价!
    听到有人进门来的声音,赵钦僵硬地抬起了脑袋。然而,他不认识叶广M一毕竟,从前他中了进士馆选和散馆之后,还没到见过这等人物的层级一一但徐勋于他却是记忆深刻。此时此刻,他几乎脱口而出质问道:“徐勋,你来这儿做什么!”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徐勋几乎忘了一旁还站着叶广,大步走上前去,倏然伸手一捞抓紧了赵钦的领子,一字一句地说:“赵钦,你步步紧逼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可想到也有今天!”

第一百零二章 锦衣必备之攻心术
    你给我滚……还轮不到你来看我的笑话!
    见赵钦手忙脚乱想要挣脱,叶广这才徐徐走上前去,带着几分怜悯居高临下地说:,“赵钦,本司锦衣卫都指挥同知兼掌北镇抚司叶广,奉旨查办你的案子。物证人证已经都齐了,开口或是不开口悉听尊便。
    只若是不开口,希望你能让北镇抚司那几个用刑好手多些乐子。”
    那一瞬间,徐勋只觉得手中提着的赵钦一下子丧失了所有气力,就连眼神也仿佛涣散了起来。他用眼角余光偷觑了一眼叶广,见这老者背着手神情冷然,心中一动的他就顺势放开了手,任由赵钦就这么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软倒在椅子上。
    然而,赵钦终究是赵钦,在瘫软了不过片刻功夫之后,他就挣扎着坐直了身子,死硬地冷笑道:,“叶广,就算你执掌北镇抚司,可休想用这种吓唬的手段对付我赵钦,我不是吓大的!人证物证,这些全都可以伪造,只要我坚持不认,你敢如何?如今不是西厂横行擅用刑讯的那会儿了,当今皇上最是仁善,绝不会许你滥用刑讯!”
    ,“滥用刑讯?啧啧,赵给事果然不愧走动嘴皮子的高手,这帽子本司实在领受不起。
    若是一般的案子,本司自然不便动用这些硬手段,可赵给事你么,你自己的事想来你清楚,若只是sī占民田水利,放高利贷逼死人命,甚至于让家人冒领赈灾钱粮等等,都还不是真正惊动天听的大案子,可是,谋逆不轨这四个字就不一样了!”
    谋逆不轨!
    四字一出,不要说赵钦面如土sè,就连徐勋亦是倒吸一口凉气。
    见赵钦抬着右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叶广,心中。动的他便顺势开口问道:,“叶大人,这谋逆不轨又怎么说?”
    叶广暗赞徐勋知情识趣,当即淡淡地说道:,“你那会儿不是在应天府衙大堂上问,这赵钦缘何会因为你和沈家的那连在一块的一片田地如此大动干戈吗?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到了一张建文朝的藏宝图,于是贪心大动想要占为己有!那一朝就算真有什么藏宝留下,也该是朝廷所有皇上所有,他竟然敢伸手染指,不是想谋逆不轨,那还是什么!”
    ,“原来如此!”徐勋面上做恍然大悟状,心中却异常警醒。要知道,赵钦真有藏宝图的事还是慧通那晚上夜谈时意中发现的,这理当是只有赵钦和那个罗先生方才知道的隐秘事,叶广这锦衣卫的头子又怎会知情?然而,眼见赵钦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他立时把这些疑问暂且按下,眼珠子一转就开口问道”“若是赵给事真的谋逆不轨,不知其家人子女如何?”
    ,“家人子女么……”
    叶广带徐勋一块进来,原本不过是想给赵钦一个大刺jī,如今他简直觉得自己这一招是神来之笔。这小子不但一lù面就给赵钦带来了大刺jī,而且到现在还在不停地刺jī这位曾经清流的神经,一言一语都落在了最关键的点子上。
    ,“凡谋反及大逆,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祖父、父子、别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以上,不论笃疾废疾,皆斩。其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子之妻妾,给付功臣之家为奴。财产入官。若女许嫁已定,归其夫,子孙过房与人,及聘妻未成者,俱不追坐。”
    叶广作为掌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主官,常常和刑部大理寺断刑狱,因而这大明律可谓是倒背如流,侃侃而谈背了这一通之后,他却看也不看赵钦,只对徐勋领首说道:,“赵钦害你丢了你父亲传给你的四百亩地,又害的你未婚妻投河自尽,可谓是和你不共戴天。赵家人籍没为奴,总少不得要给魏国公成国公,你看中哪几个尽管说,本官大可与那两位说说,作价都给了你。”
    ,“叶大人此话当真?”
    见叶广领首微笑,徐勋赫然又惊又喜,赵钦只觉得喉头一阵一阵涌动,那种又咸又甜的感觉,仿佛一口血随时随地会喷出来。他几乎是死死按着xiōng口,勉强控制自己不在两人面前失态,然而,当叶广漫不经心似的说起他如今还剩下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时,他终于狂躁了起来。
    ,“叶……叶广,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如何欺人太甚了?许你逼婚别人的未婚妻致人于死,难道就不许别人yín你的妻女?”叶广久在锦衣卫,当然绝不可能是什么谦谦君子,那话语自是犀利得以复加”“辱人者,人恒辱之,是你自取真果。当然,这些你都看不到了……来人!”
    叶广那一个人字还卡在口中尚未说出,就只觉得一道寒光迎面而来,他眼疾手快,劈手打落了那块碎瓷片,见赵钦竟是扑了上来,他一个利落地扭臂就将人牢牢钳制了住,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如今看来,赵给事你的罪名还得加上一条刺杀钦差!既然你真的打算尝一尝锦衣卫北镇抚司名闻天下的十八般武艺,我就成全了你!到那时候你自个记住,你的妻儿老小,全都是你牵累的!”““不……”
    尽管胳膊被人扭得一阵接一阵的剧痛,但赵钦一想到那些传说中的刑具,一想到异日家人老小就会沦为他人的玩物,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大声嚷嚷之后就剧烈喘了好一阵子气,最终才颊然说道:,“你说什么我都认,那张藏宝图我也一并交给你,只求叶大人你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家人老小!”
    叶广随手从怀中取出写满了供言的纸,让赵钦看过之后画押,随即就言简意垓地吐出了两个字:,“图呢?”
    见赵钦挣扎了老半晌却没爬起来,他便出手拽了一把,眼见他跌跌撞撞到了书架旁边,在上头mō索了许久,到最后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他立时皱起眉头,快步上前一把扳住了赵钦的肩膀。
    ,“你想耍什么huā招!”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赵钦看着那原本该放着已经裱好了外头一层膺品《游春图》的画轴,如今却空空如也的匣子,几乎是急得眼睛都红了”“怎么会不见,怎么会不见不对,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见赵钦已经完全狂乱了,叶广眉头大皱,当即叫了李逸风进来。当得知,这赵宅上下一应人等外加幕僚清客,唯独少了一个罗先生,他大为震怒,正要吩咐颁下海捕文书,他突然扭头看了看赵钦,继而就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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