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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满床笏-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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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还是范垣抱着朱儆,强捏着他的下巴,逼着叫他吃了两口。
  但在此之后,小皇帝倔强发作,不管范垣如何再用力,他宁肯熬着痛,也始终不肯张嘴了。
  他毕竟是小孩子,十分娇嫩,范垣也怕错用了力道捏出个好歹来,因此竟束手无策。
  琉璃看一眼旁边,徐廉等正跟范垣说话,其他几位太医里,太医院首方擎在,除此之外还有薛曹两位,都是治疗內症的好手,开的药方自然是极佳的。
  琉璃看着朱儆人事不省的脸,忍着眼中涌动的泪,淡淡道:“若有熬好了的药,拿一碗来。”
  陈冲几乎不假思索地躬身应道:“是。”
  说完了这声,将转身的时候,陈太监突然从头到脚有一股凉意掠过。
  ……他怎么就下意识地做出了领旨的动作?
  但是听着那小姑娘宁和疏淡的口吻,突然不由自主地……
  幸而好像没有人在意这个。
  何况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陈冲忙亲自去催药。
  等陈太监返回的时候,琉璃正把一块儿冰水浸过的帕子亲手给小皇帝覆盖在额头。
  其实早在此前他们也如此做过,只是每每才覆上,就会小皇帝胡乱扯下。
  陈冲端着手中的药碗,凝望着琉璃自然而然地坐在龙床边上,微微俯身低头,小心翼翼地把帕子摊平。
  他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个动作,真的、很像是……
  正在陈太监恍神的刹那,身前人影一动,是范垣道:“药可拿来了?”
  陈冲忙回神:“是……来了。”
  范垣走过来,亲手接了过去,重回到床边,有意无意地挡住了身后陈冲的视线。
  琉璃早把冰帕子揭下,握住朱儆肩头,把他半抱起来,令他靠在自己的怀中。
  双臂拥着朱儆,琉璃接了药碗过来,自己先舀了一勺吃了。
  略有些热,于是琉璃又舀起来,吹了吹,才送到了朱儆的嘴边。
  小皇帝已经半是昏迷,动也不动。
  琉璃看着他犹如昏睡的模样,眼中的泪再也无法忍耐。泪落之中,琉璃低头,在小孩子的耳畔低低道:“儆儿、儆儿乖……”
  连唤了两声,小皇帝的眼睫突然眨了眨。
  然后,他喃喃不清地叫道:“母后……”声音微弱,依稀又有一丝撒娇的委屈。
  琉璃用力将眼中的泪甩去,忍着哽咽低声道:“是、是母后,儆儿,听话,吃了药就好了,来……张口。”
  沉默了片刻,朱儆那有些干裂的嘴唇终于缓缓张开。
  ***
  早在琉璃接了药碗过去之后,几位太医便先退了出去。
  陈冲本正昂着头张望,范垣又道:“陈公公,去取点皇上平日爱吃的蜜饯吧。”
  “啊……”陈冲意外:皇帝现在药都喝不下,拿那些有什么用?可转念一想又忙答应:“好好。”
  陈太监将转身的时候又大胆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却见“温家阿纯”已经抱起了朱儆,她低着头,仿佛在喃喃地说什么话。
  陈冲的目光直了直。
  等陈冲返回的时候,整整地一碗药已经给朱儆喝光了。
  据太医所说,只要小皇帝肯服药,那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妨碍了。
  陈冲大喜过望,亲自把蜜饯捧了过去,双手都在颤抖。
  他呆呆地看着仍抱着小皇帝的琉璃,却见琉璃谁也不看,只是盯着怀中的朱儆,手中握着一方帕子,细心温柔地替他擦拭脸上的汗珠。
  陈冲看着这一幕,错愕之余,满心的震撼。
  这一整夜,琉璃并未出宫,只是在寝宫御榻旁守着朱儆。
  其他范垣,徐廉,陈冲,太医院方大人等,也都在寝宫守候。
  经过一整夜无微不至的看护,次日清早,朱儆身上的高热终于退了。
  直到这时候,太医们方觉着命又重新是自己的了。
  连徐廉等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小皇帝退了烧后,整个人不再昏睡,也逐渐清醒过来,于是又吃了两副药,进了点粥水点心,精神也慢慢恢复了。
  至此,范垣跟徐廉等几位朝臣才终于暂时从寝殿退了。
  寝宫门口,大家望着前方景泰殿上射出的朝阳之光,这一夜惊魂,恍若隔世。
  徐廉吁了口气:“还是首辅足智多谋,这位阿纯姑娘,倒果然是大有作用。”
  范垣道:“正如众人所知,纯儿从小跟平常人不同,可偏偏跟皇上一见如故,也许是投缘吧。”
  徐廉呵呵笑了两声:“不管如何,她这次是立了大功了。”
  旁边的吏部尚书张全摇头叹道:“虽然如此,此女却实是逾矩胡为,怎么竟把皇上抱住,且见了皇上,也不跪地行礼。”
  徐廉道:“首辅不是说了么?温纯跟正常人不同,何况上次她进宫也没行礼,皇上并未怪罪,如今又立了功,你我就不必吹毛求疵了。”
  张尚书问道:“不是说已经都治好了么?”
  徐廉就看向范垣:“这个……范大人最清楚吧。”
  范垣泰然自若地回答:“虽然治好了,但也是时好时歹,不好说。”
  张尚书听了这句,像是被个汤圆噎在了喉咙里:“那……那留此女在宫里可使得?万一犯了病……”
  范垣默默地望着他,张尚书尴尬地补充解释:“我只是替皇上龙体着想,首辅虽然忠心耿耿,但这位姑娘毕竟是你的亲戚,如果真的一个不慎做出点什么来,岂不是连累了您?”
  范垣道:“张大人放心就是了,我相信纯儿不会。如果真的有点儿什么,那自然是我担着,毕竟是我先斩后奏把她叫进宫里来的。”
  张尚书笑道:“我也只是说笑罢了。既然首辅不介意,那我又何必杞人忧天?”
  大家说了一回,先去内阁。
  ***
  晌午,寝殿之中。
  朱儆愣愣地看着琉璃:“昨晚上是你看着我的?”
  琉璃正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觉着并不热。便道:“不只是我,还有范大人,徐大人,方太医他们。”
  朱儆的眼中流露失望之色。
  琉璃问道:“怎么了?”
  朱儆道:“我明明、明明觉着是母后在陪着我来的。”
  琉璃强笑道:“是吗?”
  朱儆直直地看了她半晌:“真的,我还听见母后唤我‘儆儿’,就像是……像是……”
  琉璃不敢再跟小家伙的眼睛对视,再看下去,只怕要控制不住自己。
  幸好在这时侯,陈冲领着小太监,捧了两碟点心过来。
  琉璃忙回过头,扫了一眼盘中的点心,随口问道:“怎么没有芝麻山药糕?”
  陈冲道:“皇上、皇上不爱吃那个。所以没有叫准备。”
  琉璃温声道:“皇上正病着,吃那个是最好的,快叫人备去。”
  陈冲看着她,双眼发热。
  然后他深深低头,哆嗦着道:“是、好……”一步步后退出去了。
  陈冲退下后,朱儆揉了揉眼睛,抱怨似的叹了口气:“你怎么跟母后一样,都喜欢逼我吃那个难吃的东西。”
  想到昨晚那个病的悄无声息的小家伙,看看现在眼前这个……琉璃内心宽慰,恨不得抱紧了在他的脸上亲一口:“吃了那个,病才会好的快呀。”
  朱儆扬着小脸儿,目光奇异地看了她片刻,突然问:“是不是少傅叫你进宫来的啊?”
  琉璃点头。
  朱儆皱皱眉:“那、那他要朕赐婚的事,你也是知道的?”


第49章 心惊
  且说琉璃听朱儆突然问出这一句,不明所以:“什么赐婚?”
  朱儆见她茫然不知,点头说道:“你果然是不知情的,哼,一定是他故意的!”
  于是就把那天在演武场的事跟琉璃说了一遍,又道:“朕本是赌气才说要给郑侍郎赐婚的,谁知他就……变了脸……”
  想到那天范垣的神色,朱儆仍觉着身上有些冷意:“他就故意的也要这样,跟朕对着干。”说到最后一句,就低声下去。
  琉璃盯着朱儆,半晌才问道:“皇上,你说要给郑侍郎赐婚,又是什么意思?”
  朱儆道:“郑侍郎喜欢你呀,你不知道吗?他还想娶你,不过……他说少傅不乐意,所以朕才想……”
  “胡闹!”琉璃领会朱儆的意思,愠恼地脱口而出。
  朱儆蓦地睁大双眼:“你、你说什么?”
  琉璃对上小皇帝吃惊的眼神,微微一怔,却又无奈地笑了笑。
  跟朱儆相处,每每会让她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以为是他们母子相对,所以领会朱儆要给她跟郑宰思赐婚的时候,不禁惊怒,忘了自控。
  幸而朱儆现在年纪小,又跟她有些投缘,若再懂事些,还不知怎么样呢。
  琉璃定了定神,道:“我是说,郑侍郎……胡闹。”
  朱儆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琉璃很清楚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个容易给糊弄过去的孩子,于是想了想:“皇上,我其实也略微听过,但是郑家的大人们不同意这门亲事,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皇上赐婚,郑家的人当然不敢说什么,可是心里只怕难免会对皇上有些怨念……皇上这样睿智聪明,一定明白的是不是?”
  朱儆听到郑家人有怨念,本不以为然,可听到琉璃甚是温柔地问了最后一句,当然不会表现的不那么“睿智聪明”,于是昂头道:“当然,我心里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原本并没有想赐婚,只是那天给少傅气急了罢了。”
  琉璃笑了笑,恨不得摸摸他的头以表扬。
  手一抬起,又按捺地放下:“皇上为什么会生范大人的气?”
  朱儆听她问起这个,满心的委屈像是找到了一个口子,低下头,嘟着嘴道:“那天朕身上不舒服,可还是听他的话去操练了,并没有偷懒,但他一点儿也不理睬,只是在朕……不小心推了高值之后,才跳出来骂朕。”
  说到这里,小孩子吸了吸鼻子,不肯让自己掉泪,只是嘀咕着说道:“横竖我做什么也不会让他高兴,我做的好,他也不说好,我做的不好,他就不肯放过了。”
  朱儆这一场病,一来是因为原本就有点小症候并未痊愈,二来,却是因为那天跟范垣对峙的时候,受了惊吓。
  往日还有个琉璃替他开解劝慰,小皇帝也能把心事尽情地告诉母后……可现在,伺候他的人虽然多,却自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取代母亲的位置。
  小孩子只能把所有都闷在心里,内忧外感,自然就病来如山倒。
  琉璃看着儿子委屈的模样,情难自禁:“皇上……”唤了声,便把朱儆又抱入怀中。
  朱儆靠在她的身上,起初还有点不适应,但是慢慢地,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心底滋生。
  小皇帝闭上双眼,想起昨夜,自己也是给人这样温柔的抱着,那会儿他还以为是母后回来了。
  母子两人相互依偎,沉默了片刻,琉璃才说道:“皇上,其实范大人,他不是个性情外露的,他心里虽会关心记挂着人,面上却很少显露出来。而且他是首辅,你是皇上,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想要你好,可又怕纵容了皇上,所以不免对你要严厉些。”
  朱儆抬头看了她一眼,疑惑:“这些话听起来有些耳熟。……母后也跟我说过。”
  琉璃咳嗽了声:“是呀,你看,皇太后也跟我一样的想法,而且范大人是、皇太后器重的人,也是先帝钦点的顾命大臣,他们两位看好了的,一定不会差的,皇上您觉着呢?”
  朱儆眨了眨眼,终于小声说道:“我自然也这么觉着,但是……”
  “但是怎么样?”
  “他……很凶。”
  “凶?”
  朱儆开始并没回答,又过了会,才低声道:“母后去后,他、他疯了一样,杀了好些……宫里的人。还把朕身边的人都换了,只留下了赵添,朕没了母后,身边几乎都没有熟悉的人了。”
  琉璃听朱儆突然提起这件事,一愣之下,心头隐隐作痛,也无法好好安慰他了。
  琉璃也明白儿子的心思:对才失去母亲的朱儆而言,本就极为孤苦无依了,若范垣一反常态的杀人,会不会有朝一日也杀到他的头上?
  一念至此,忙把儿子又抱紧了些。
  虽然琉璃没有说话,朱儆却仿佛察觉到她关切忧虑的心意,便又继续控诉般说道:“还有……上回他还要把圆儿也杀了。”
  “圆儿?”琉璃疑惑。
  朱儆道:“是赵添给朕的一只小狗。”
  琉璃哑然失笑,又问道:“为什么起这样的名字呀?”
  朱儆道:“因为母后之前在宫外的时候,也有一只叫圆儿的小狗。”
  琉璃当然知道是这个原因,只是听朱儆亲口说出来,仍觉着心里悲欣交集,便低头在朱儆的额角蹭了蹭。
  却又怕自己太过露了行迹,琉璃便问道:“范大人……为什么要杀了圆儿?”
  “因为……”朱儆有点不大好意思,这个却是他犯错在先,很不想让琉璃知道真相,于是小声嘀咕说:“也许他不喜欢我起的名字。”
  琉璃的眼前,却又出现当年不懂事的时候所画的那两个狗牌。
  她不禁笑了笑:“那圆儿最后怎么样了?”
  朱儆道:“幸而陈公公帮朕把它藏起来了。你要不要看看?可爱极了。”
  琉璃忙道:“等皇上病好了再看不迟。”
  朱儆自来不曾跟宫里的人说这么多心里话,这时侯跟琉璃相对,母子两人气场相合,病中的朱儆更俨然把琉璃当做了“母后”般,所有不能说的话都跟琉璃都说了,一下子,好像压在心中的大石陡然清空。
  他的心病去了大半,加上太医的药得当,身上的病自然就好的更快了。
  到了傍晚时候,人已经能吃能喝,恢复了七八分精神。
  ***
  下午,范垣徐廉等几位朝臣照例前来探视,见小皇帝恢复的这样好,纷纷恭贺称颂。
  在一片颂扬声中,范垣一如寻常的冷静,只在众人消停后,他道:“昨日未经皇上允许,便将阿纯带进宫里,是臣逾矩了,请皇上降罪。”
  朱儆道:“这次也多亏了阿纯看护,朕才能好的这样快,少傅无罪,反而有功呢。不过你什么都有,朕也没什么可赏赐你的,就把你的功都给阿纯,朕格外赏赐她些东西就是了,你说呢?”
  皇帝从来人小鬼大,朝臣们听了,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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