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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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连小胖也感觉到事情不对了,便慌乱地抱住珊娘的胳膊,小声道:“怎么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珊娘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出声,又伸手将被雨水淋湿的头发从眼前拨开,然后越过李妈妈试着拉了拉车门。
车门纹丝不动。
珊娘想了想,小心抽开车窗板,才刚想探头出去看看车门是不是被人在外面做了什么手脚,那驾车之人就跟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又是一马鞭甩了过来。李妈妈吓得一哆嗦,立时就把珊娘扯了回来,然后用力合上窗板,苍白着脸色对着珊娘一阵摇头。
两辈子了,珊娘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心里不禁一阵紧张。她吞了吞口水,小声问着她奶娘,“绑票?”
李妈妈抖了一下,然后一把将珊娘和侯玦全都揽进她的怀里,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这姐弟俩,还是在安慰自己,小声低喃着:“没事的没事的,许就是劫道的,财去人安乐,财去人安乐……”
珊娘自是知道,她这奶娘最擅长的就是自我催眠,此时便是李妈妈相信这些人不过是劫道的,珊娘也不信——若是劫道,停在哪里不好劫?这般非要劫着他们上山,珊娘觉得,他们更有可能是遇到了绑匪。
只是,这些人是专门在码头边上等着他们的,还是他们运气不好,正好被这些人撞上的?!
几人中,怕是李妈妈的胆子最小,她揽住珊娘姐弟的手臂勒得二人都有些生疼了,不过珊娘和侯玦谁都没有抱怨。抱成一团的三人在颠簸的马车里左冲右撞,有好几次,他们都被颠得高高抛起,然后又重重摔落。可就算是摔痛了,谁也没敢出声。
半晌,侯玦才忍不住在珊娘怀里抬头问道:“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珊娘摇摇头,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侯玦实情,便悄声道:“我们怕是被绑票了。”
李妈妈的手臂再次收紧了一些。
珊娘又道:“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他们只是求财,应该不会伤我们性命。”又道,“我们千万不要激怒他们。”
现在回头想想她冲着车夫吼的那鲁莽一嗓子,珊娘忍不住都打了个寒战。
感觉到珊娘的颤抖,李妈妈更加用力抱紧了他们姐弟,一边喃喃安慰着她道:“姑娘不怕,奶娘在呢,奶娘一定会护你们周全的,不怕不怕……”
被珊娘搂在怀里的侯玦也抬头道:“姐姐不怕,我护着你。”
此时两侧的车窗板都被严严实实地合上了,车厢内光线一片暗淡,珊娘只能勉强看到侯玦和李妈妈的脸,见这二人虽然这么说着,脸色却是一片苍白,珊娘便笑了笑,一手揽住一个,心里忍不住一阵突跳。
“只能不变应万变了。”她悄声安慰着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忽地颠簸了一下,然后马蹄声一变,似驶进了一个院子。随着一声“吁”,车终于停了下来。
小胖一抖,三人顿时抱得更紧了。
珊娘一直警惕地瞪着车门,等着有人来开门,却不想那车夫跳下马车后,跟什么人粗鲁地打了声招呼后,就再不管他们了。
等了几息,侯玦见外面没动静了,便伸手想要去拉开车窗板往外偷看一眼,李妈妈忙一把抱住他,小声道:“听姑娘的,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激怒他们。”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闹声,只听一个声音道:“我们这叫不叫黑吃黑?”
听到这声音,李妈妈蓦地一震,抬头看向紧闭着的车门。
却不想车门没被打开,倒是侯玦这一侧的车窗被人“哗”地一下拉开了。李妈妈一惊,飞快地将珊娘的头揽进怀里,不让那些人看到珊娘的脸。侯玦也吓得往珊娘身上一扑,一边扭头惊恐地看向那些人。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仍在下着雨,只是雨势似乎小了一些。窗外的几人全都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一时叫人看不清眉目。刚才说话的那人往车内看了看,哈哈笑道:“送上门的肥羊!不是说那侯家富得流油吗?这回得好好敲上一笔才是。”
侯玦他们只注意着窗口那边的动静了,便没注意到,那车门也被人“哗啦”一声拉开了。那个看起来很是忠厚老实的车夫冲着车内喝道:“出来!”
侯玦一抖,立马死死抱住珊娘。珊娘也忍不住往座椅里缩了缩。李妈妈咬了咬牙,忽地放开珊娘和侯玦,伸着双臂堵住车门,壮着胆子冲着马车下的人喊道:“你们要做什么?!你们不过是求财,我家老爷太太一定会给赎金的,你们不要……”
她话音未落,就被那车夫一把拉下了马车。李妈妈尖叫一声,摔倒在泥水里,转眼间就被人捆严了手脚扔到一边。珊娘和侯玦忍不住全都尖叫起来,她忍住了没怎么反抗,却还是被人推倒在一片泥泞之中,小胖则因为挣扎得厉害,狠是吃了几记拳脚。主仆三人转眼就被捆成个粽子模样,然后被人拖着扔进了一间漆黑的室内。
慌乱中,珊娘只来得及看出,他们是在一座破落的寺庙或道观之中。
虽然已是初夏,随着夜色…降临,浑身湿透的珊娘开始渐渐感觉到了冷。又冷又饿。她正想着,就听到侯玦抽嗒道:“我、我饿了……”
明明自己也饿了,可听着小胖那么说,珊娘仍然还是笑了起来,原本的心惊胆战竟一下子减轻了许多。她笑着拿肩头一撞侯玦,道:“你可真是只小猪,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喊饿。”
小胖想想,大概也觉得这时候喊饿喊得有点不合时宜,忍不住破啼为笑,道:“可我真饿了。”
“你想吃什么?”珊娘问。于是,在小胖对于美食的期盼描述中,害怕的情绪渐渐淡去,除了越聊越饿外,姐弟俩倒感觉没那么冷了。
这么漫无边际地跟小胖说着话,以至于好半天珊娘才意识到,奶娘一直没有开口。
“奶娘?”珊娘叫了一声。
“我在。”李妈妈忙应了一声,又咬牙切齿道,“姑娘别怕,就算我死,也不会叫他们碰姑娘一根毫毛的!”
侯玦靠着珊娘问道:“桂叔和我奶娘,还有五福姐姐,他们怎样了?”
珊娘默了默,没吱声。他们都已经这样了,想来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
窗外的雨时大时小,阴沉沉的天色叫人看不出此时到底已经是几更天了,奶娘劝着珊娘闭眼休息一会儿,珊娘正要听话合上眼,忽然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解着门上的锁链。几人顿时全都坐直了身体。
随着一道刺眼的光芒,那几个绑匪提着个灯笼进来了。其中一个奸笑道:“给你们家送信,没个信物总不成。你们自个儿说吧,是要寄个手指头回去,还是要寄个耳朵回去?”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耍弄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看着匕首上闪过的寒光,珊娘的眼猛地一缩,小胖则干脆把脸埋在她的肩后不敢抬头了。
“不要!”忽然,李妈妈一声尖叫,扑过来拦在珊娘和侯玦的面前,冲那几个人叫道:“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是只要钱吗?给你们钱就是,不要伤害我家姑娘和二爷!要剁手指头剁我的,要割耳朵割我的,别伤害我家姑娘。”
为首那人一听就笑了,道:“要你的手指头有个屁用。”说着,便命人把李妈妈拖到一边,伸手就要过来捉珊娘和侯玦。
李妈妈急了,挣扎着叫道:“陈三!我知道是你,别以为我不认得你!我认得你的声音!只要你敢碰他们一下,明儿我就去官府告你!”
为首那人一惊,忽地回头看向李妈妈。
李妈妈疯了似地挣扎着,一边高声叫道:“李大,李大!杀千刀的,你给我出来!我知道是你指使的!难怪昨天你问那么仔细!你个杀千刀的,你敢碰他们一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李妈妈的叫嚷,不仅惊着了那些绑匪,也惊着了珊娘和侯玦。绑匪们一阵面面相觑,为首那人犹豫了一下,便一挥手,带着人退了出去,重又锁上门。
李妈妈则瘫软在地上,先是一阵小声呜咽,然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
珊娘手脚都被捆着,费了半天的劲才好不容易挪到李妈妈的身边,拿肩蹭着李妈妈,叫了声,“奶娘。”
李妈妈抬起头,忽地冲着珊娘跪下,一头用力磕在地上,边磕边数落道:“都是我害了姑娘,呜,再没想到那杀千刀的生了这样的黑心。我说昨晚他怎么忽然问得那么仔细,非要问我跟着姑娘去哪里,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姑娘啊,是我对不起你……”
却原来,那个陈三是李妈妈的丈夫李大是赌友。因李妈妈不常回去,且每回回去看到丈夫在家里聚赌时,她总是不进屋就避开了,那李大和陈三都以为她不认识他们,却不想李妈妈的耳力极佳,虽然不认识陈三的长相,却认得他的声音。
也亏得这间囚室的地面没有铺青砖,珊娘忙以肩抵住李妈妈,劝着她道:“这原不关奶娘的事。再说,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只担心你叫破了那些人的身份,怕是他们再不可能留我们活口了呢。”
李妈妈一惊,顿时哭不出来了。
“我们不能干等着人来救我们,”珊娘看着四周道,“我们得想办法自己救自己才行。”
第八十一章
许是因为这次绑架只是一次临时起意的事件,那些绑匪都不是什么经验老道之人;许是因为珊娘是个女孩,且一副身量不足的模样;许还因为绑匪在绑他们的时候,唯有珊娘装作哭泣没有挣扎,叫那些人觉得她没什么威胁,总之,捆着她手脚的绳子并不像捆李妈妈或侯玦那样严实。
李妈妈用牙齿帮珊娘解开手上的绳子后,她回身给李妈妈解了绳子,便让李妈妈去解侯玦的绳子,她则悄悄摸到窗边仔细查看了起来。
这间囚室除了一扇上锁了的门外,前后还各有一扇窗。可能是绑架计划订得仓促,两扇窗上虽然都钉了木板,但木板看起来都不是很厚,且也钉得很是粗陋,缝隙大得只要卸下一块,就能让珊娘他们轻易地钻出去。
珊娘透过前窗的木板缝隙往外看了看,便只见外面的雨又下得大了起来。想是绑匪也不愿意淋雨,此时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她见院中无人,便跑到后窗处,扳着窗上的木板试了试。可惜她的力气太小,使出吃奶的力也不过让那木板稍微摇晃了一下而已。
这时李妈妈已经解开了侯玦,二人过来,三人扣着木板一同使力,果然扯得木板发出隐约的断裂声,“动了!”侯玦兴奋地叫了一声。
珊娘回手就拍了他一记,又警惕地跑到前窗那里往外张望着。
院子里仍是看不到一个人影,哗哗的雨声倒正好盖住了他们这里发出的动静。珊娘才刚要转身,就听得身后“咔嚓”一声响,回头一看,只见李妈妈和侯玦两个居然生生把那块木板给扳断了。小胖兴奋地向着珊娘一阵招手,珊娘往没人的院子里又瞅了一眼,这才急急跑了过去。
亏得最近小胖瘦了下来,珊娘和李妈妈合力把他从那缝隙间硬塞出去后,珊娘也跟着钻了出去。李妈妈虽然瘦,到底是个成人,钻出来时,那肩膀竟不知勾住了哪里,一时卡住了,进退不得。
珊娘和侯玦正拼命拉着李妈妈,忽然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紧接着,便是门上铁链的声响,应该是有人正在开门。
李妈妈急了,赶紧推着珊娘和侯玦,低声喝道:“快跑,别管我!”
珊娘看看李妈妈,再看看侯玦,只得一咬牙,拉着侯玦就是一阵狂奔。还没跑出多远,身后果然响起一阵暴喝,以及李妈妈的尖叫,“快跑!”
“妈妈……”侯玦想要回头看,却被珊娘死死拉住,“跑!”她叫着,自己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便只见那破败的道观内早因着那声暴喝而惊动了起来。只片刻间,就有人打着火把冲出了道观。
珊娘再顾不得回头看,拉着侯玦在黑暗中高一脚低一脚地踉跄前行着。身后,便是隔着哗哗的雨声,都能听到那些人越追越近的叫嚷。
忽的,侯玦脚下一滑,摔倒下去,把珊娘也拖得一同摔了下去。珊娘爬起来,拽着侯玦就要拉他起来,侯玦却哭了起来,“我的脚……”
此时正好一道闪电闪过,珊娘趁着电光一看,只见侯玦的脚正卡在树根间,也不知道伤得如何了。而身后的喊叫声却已经越来越近。珊娘往四周一看,恰正好看到旁边有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藏个孩子应该不成问题。她忙摸着侯玦的脚,将他的脚拔…出来,然后将他推进那片灌木丛中,低声嘱咐他道:“趴在这里别动,等我来接你。”
侯玦想反对,珊娘冲他一瞪眼,便蹑着手脚往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她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见那些人竟往侯玦的方向摸了过去,便故意尖叫一声,引着人往她的方向追了过来。
山里的夜原本就黑,加上又下着大雨,珊娘几乎是凭着本能在逃跑。一路磕磕绊绊,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她始终没能甩开身后那星星点点的火把。此时,右前方忽然出现一片黑乎乎的树林。珊娘一转身,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树林。
雨夜里的树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珊娘有好几次都差点跟侯玦一样被树根绊倒,偏身后的追兵有火把照明,眼见着那些人越追越近,珊娘回头看了一眼,不想脚下一空,不待她尖叫出声,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珊娘醒来时,雨已经停了。漆黑夜空中不时闪过一道道电光,闷闷的雷声显示着雨的脚步并未走远,应该随时还会再回来。
有那么一会儿,珊娘躺在那里,很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然后她动了一动,却不知道动到了哪里,顿时被巨痛惊得一阵窒息。她屏息默默忍了半天,直到那阵巨痛渐渐退散,才终于喘过气来。
她是伤到哪里了吗?
珊娘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头,再一点一点地动着手指、手臂,直到动到左腿时,那股巨痛再次袭来,珊娘才知道,她应该是摔伤了腿。她躺在地上,默默忍过又一波令她恶心欲吐的巨痛,又鼓了半天的勇气,才一点点地撑起手臂,低头看向她的腿。此时正好闪过一道闪电,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