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记事-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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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些话却都是瞒着长辈们的,是他们兄弟姊妹间的悄悄话。
罗氏却早已不把这桩事儿搁在心里了,一听这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给丁香捋了捋刘海:“不曾见到呢,你叔外祖母倒是瞧见了。还有你舒家表姐,也过来了。”
舒家姨丈姨娘自是没有功夫过来吃喜酒的,舒家表哥还能迎亲,舒家表姐只能在家等新娘子了,却是不乐意。舒家姨娘无法,不想给秦家添麻烦就把她送去了娘家,叫她跟着外家的表姐妹行事。
丁香就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规规矩矩地跟在茴香身后。
刚刚走到上房门口,忽的感觉到周遭一静,须臾的工夫又喧闹了起来。
罗氏和花椒忙顺着人群的目光看过去,就见秦连彪眼睛朝天,踱着四方步子走了进来。
罗氏与花椒俱是心头一紧,又齐齐朝他身后望去,只见一个小厮也是一脸的傲慢,总算略略松了一口气。
罗氏忙把花椒几个带去了专门招待女眷的杜氏家。
为着到底要不要给秦连彪发请帖,秦家是难得的出现了意见不一的情况的。
秦连熊和秦连凤俱是不同意,担心的就是秦连彪闹事儿,到时候好好的喜事儿闹出事儿来,打死他也不中用。
何况秦连熊还有一则隐忧存在心里,就是担心秦连彪会把那个女人带过来吃喜酒。
他秦连彪家的大门没有门槛,阿猫阿狗都能进去,他们秦家却是不成!
秦连虎也打心里不想请秦连彪,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不管他们之间闹得怎么样,可在世人眼里,他们就是宗亲,却是怎么着都说不过去的。
兄弟二人为着这事儿去了秦老爹面前分说,秦老爹沉默半晌,才道:“既是他执意欺祖忘祖,那他就已经不再是我们务本堂秦家的子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招呼
这话一出,却是阖家都定心了。
既是老爷子都发话了,那总有一天,他们能将世人眼里那个他们同秦连彪是一家子的印象给抹掉。
所以秦家请了袁氏过来吃喜酒,也给喜鹊夫家下了帖子,却没有给秦连彪下帖子。
却没想到他竟不请自来了。
正在前院待客的秦连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见到停在大门口的那辆披红挂绿招摇过市的马车已是挑了眉头。
同跟前的宾客告了一声罪,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在座的都是姻亲故旧,就是不认识秦连彪的,也大多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顿时纷纷窃窃私语。
实在是虽说秦连彪在崇塘连根葱都算不上,如今跟他混的不过是些个闲人吃主儿,可在十里八乡的,也算是出了一遭名儿了。
一大早就赶了过来的喜鹊听到消息,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却被丈夫狠狠瞪了一眼,顿在当地,却是一步都迈不出了。
后头厨棚里听到消息后,更是避着过来帮忙的袁氏眼神乱飞,更有人已是丢下手里的活计,预备前头望望那个不知是外室还是姨娘还是房里人,反正名分不正的东西有没有过来了。
袁氏却充耳不闻,面色如常的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而一到秦家就团团见礼,和姚家、杜家、沈家的舅爷们说到了一块的方良,探头一看,就见杜大舅挠了挠头:“他怎么来了?”
杜大舅这些时日都在秦家学着壅制白芹,秦家这两天忙得脚不落地,东头园子多是他在照管,秦家的家务事自然多少听说了一些,就把秦老爹当时说的话告诉了这么些个舅爷:“所以家里并没给他下帖子。”
姚大舅一皱眉头,不请自来,恐怕没安好心。
方良又朝秦连彪看去,就见他看着秦连熊笑得阴不阴阳不阳的,当即张望了起来,正好听到消息从后头赶了过来的秦连凤从身边经过,忙揪了他,上下一打量:“你这是干什么?”
秦连凤还在跃跃欲试地把手指关节捏得噼啪响,告诉方良:“那个彪货要敢闹事儿,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方良就笑了一声:“大喜的日子,叫花子上门还得招待呢,做什么不讲情面。”又推了他往后面去,道:“这事儿你别管,我去瞧瞧。”
秦连凤“啊”了一声,刚想说秦连熊已是封了封红与崇塘丐户中的团头了,门口也已是立了小棍儿,绝对不会有叫花子敢登门打段莲花落,更不会有胳膊上挂着铁链的恶汉守在门口的。
也闻讯赶了过来的秦连豹听到方良这样说却已一点头,笑道:“那就交给舅兄了。”
他同方良差着年纪,虽说名分上是郎舅,却不似秦连虎和秦连熊,可以说是自小跟在方良屁股后面玩大的。打小也着实听过方良的事迹,家里两个兄长但凡出了什么精致的淘气,一多半都是从方良那学来的。
实在是个肚里没胆的混世魔王。
由他招呼秦连彪,只能说一句大材小用了。
方良点头应了,径直往门口去。
秦连彪这些日子被人奉承地已经不会拿正眼瞧人了,也不提秦家未给他送帖子的事儿,只说自己给秦家脸面。
其实原本黄阿婆也是要来的。
自打儿子回来了,成日家披金戴银,大鱼大肉都吃腻味了,凭什么不来。
可爱娘却说什么都不肯来。
她自然不肯来,甚至于这段时日已经不大出门了,打首饰裁衣裳的,都是叫了铺子里的伙计师傅往家来。
实在是没想到瞒得这样好,就连秦连彪都心甘情愿帮她圆谎,身边的丫鬟更是一心向着她,连老太婆这样刁钻都信了她是大家子的出身,哪里知道外头已是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了。
那天不过是看着月色正好,弹了曲《凤求凰》,就被人骂上了门来。
她不知道是哪里走了口风,心里恨得什么似的,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听得这回秦连彪憋了火气要过来吃喜酒,劝了又劝,正在叫丫头试衣裳戴首饰的黄阿婆一听也是这话,凭什么给那家做面子去。
秦连彪却是铁了心要去的。
看着旁人家不高兴,他就高兴了。
爱娘心里一凛,这还是头一遭秦连彪这样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心烦意乱,哪里还有心思理会秦连彪的。
而秦连彪这里更是一大早就装扮好了,瞅着时辰殿了后。
正得意着,方良走了过来,拱手与他打招呼。
秦连彪是认得方良的,只搁在以前,他还自来未将方良看在眼里过,祖宗三代的奴才秧子,自己可是正经良民。
可自打上半年经了事儿,他才知道这世上原来是不以出身论英雄的。而英雄豪杰,又大多始于微末,出身草莽。
方良见他回礼,倒是有些惊诧,不过还是向秦连熊使了个眼色,从他手里接过秦连彪,眼皮子都没动,拉拉杂杂三两句就把他给圈住了。
待到喜宴开席,才上了三道热菜,方良抿着沧酒方才热了个身,秦连彪已是趴下了。
坐了一张桌子的杜大舅、沈大舅几个俱是面面相觑,方良却是啧了一声,这也太不经事儿了。
他还如临大敌一般,哪知就跟两军打仗似的,自己列好了阵仗,正准备擂鼓冲锋,敌人竟溃不成军闻风而逃了。
叫了秦连彪的小厮把他背回车上。
又是热水又是热茶的倒也不慢待,只是等到秦连彪酒醒,还琢磨着找方良谈桩买卖的时候,已是日头偏西,新娘子的花轿都已是发轿走到横溪岕了。
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而话说这头,这边厢方良忙出忙进地安顿好了秦连彪,又回到酒桌上,酒过三巡,一道素炒白芹上了桌。
旁的桌上蹄髈扣肉早已吃的满嘴流油,一壁大赞酒席丰盛一壁吃饭舔碗,对这素菜要么不以为意,要么光了盘子都未多想,可方良这一桌上的俱都是知道底里的,俱是眼睛一亮。
却是知道这一席猪八碗虽然价值不菲,在乡间喜宴中已是算得上顶尖儿的了,可若细论,比起蹄髈扣肉,这道素炒白芹才是真正的硬菜。
一斤五花肉才多少铜子,可这白芹光是大宗往外出货可就得二百钱,还是毛菜的价。
这样说起来,秦家这次的婚宴可真是大手笔,光是这两天待客宴加上喜宴上的这碗白芹,就已是价值不菲了。
你推我让了一番,年纪最长的方良下了筷,只刚要大赞,看着其余几人俱是赞不绝口,方良嚼着嘴里的那点子白芹渣子,却是一皱眉头。
不过很快隐下情绪,又捏着酒盅逗起酒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催轿
而外头的热也好闹也罢,花椒却是再没有心思理会这许多的。
之前一一拜见众家长辈,花椒脑袋都转晕了,眼看着就要开席了,花椒小姊妹同忙着招待堂客的罗氏招呼了一声,就又溜回了莳萝屋里。
莳萝这个新娘子得控饭,从昨儿开始就不敢喝水,今儿更是连鸡蛋栗子都不敢吃了,就怕晚上坐帐难堪。
花椒几个却是被鞭炮声震得俱都没了胃口,就团在莳萝身边,同她说话。
还是罗氏端了一海碗热腾腾油汪汪甜滋滋的八宝饭过来,给几个小的垫了肚子。
花椒几个俱是挖了两勺就再吃不下去了,就是香叶也只吃了两口饭,又要挖了红枣栗子喂莳萝。
莳萝却不敢吃,只好哄着香叶。
不知道是不是因着昨儿夜里受了惊吓,或是实在臊得不能自已的缘故,花椒觉得今儿的莳萝再是没了前两天的镇定了,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两分慌张和失措。
可再是心慌,前头的喜宴刚刚散席不多久,团在屋里的花椒几个都未觉察到时间的流逝,还未听到爆竹声呢,大堂哥打头的那一长串儿小小子已是飞跑回来报信了,竟比秦家的执客腿脚还快。
一时间,本就人声鼎沸的前院更是闹了起来,刚刚吃饱喝足还在议论着席面丰盛的宾客们都挤出了院门,甚至还有的更已跑去了村口,翘首企盼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随着迎亲礼炮声响起,礼乐班子响起了紧三慢四的锣鼓点子,舒家迎娶的仪仗出现在了溪埂上。
吹吹打打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开道大锣、文武执事,前后两班吹鼓手都穿着新号衣戴着荷叶帽,最为显眼的还是新娘子乘坐的花轿。
上半晌还跑出跑进高兴的不得了的红枣姊妹几个自打秦连彪到场后就缩在了后头,再不肯多走一步路了,倒是村里的几个小丫头来来去去的给花椒姊妹几个报信。
一会儿说花轿进门了,一会儿说姐夫在吃下马酒了,又一脸艳羡地道:“那大红花轿可真好看!”
舒家表姐就扬着下巴得意地笑:“那是当然了,我堂哥可是租的头轿,是新做的轿围子,昨儿亮轿时现开的虎眼,自然好看啦!”
花椒这才知道,就同关注婚车一样,这会子的人也关注花轿。
毕竟女人一辈子只有初嫁这么一遭才能坐花轿,寡妇再嫁只能坐彩轿,所以花轿的新旧话题就成了亲友之间常常议论的话题了。
可定做轿围子通常花费不菲,工料钱虽和喜铺分摊,可用过之后这顶花椒就归喜铺所有了,这样的排场,可不是一般人家所能办到的。
几个小丫头一听这话,眨了眨眼睛,又跑了出去。
眨眼的工夫,这句话就被传了出去,自然引来了议论声纷纷。
丁香却是瞪了下巴朝天的舒家表姐一眼,老大的不高兴。
花轿再好看,可一想到是来接走自家大姐的,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舒家表姐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丁香。正要问个明白,外头又响起了爆竹声。
原来发轿的吉时虽然定在了申正,可素来男方催轿,女方畏门。
虽然时辰尚早,舒家的礼乐班子已是炮响锣鸣,粗细乐齐奏,开始催轿了。
震耳欲聋的鞭炮喜乐不断催轿,眼看着发轿吉时临近,一二生肖相冲的亲朋乡邻已是回避,花椒几个泪眼婆娑地看着莳萝戴上冠子,辞了灶,又拜别父母家人,被这半年来窜的比莳萝还高了一个头的大堂哥背上花轿。
阖家女眷都落下了泪来,杜氏罗氏一壁抹泪,一壁扶着秦老娘和姚氏低声劝慰。
花椒小姊妹几个手牵着手,一路跟着迎亲的队伍,直到看着他们出了村子,才停住脚步。
香叶已是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了,无声抽噎着的茴香赶忙掏了帕子给她抹眼泪擦脸,就怕她脸上被风吹出萝卜丝来,又去看花椒。
香叶乖乖地仰着头,嘴里还要念叨:“大姐什么时候回来?”
上头三个年纪略长的堂哥都跟着送亲去了,四堂哥几个小的把花轿送到了村口,看着他们远去才回转过来。
听到香叶的问话,四堂哥眨了眨通红的眼睛:“后天,后天就会回来了。”
香叶这回却是学乖了,又眨着眼睛问道:“那回来了还走吗?”
四堂哥看着六哥,不知道该怎么说。
“哎!”五堂哥看着就长叹了一口气,背着手踱着步子走到香叶身边,告诉她:“当然是要走的,大姐得跟大姐夫一道过日子呢!往后就只能像娘一样,逢年过节才能回趟娘家了。”
又看了眼茴香丁香和花椒,道:“不单是大姐,你和二姐三姐还有椒椒,等你们以后长到大姐这样大的时候,也都要离开家去嫁人呢!还有我们兄弟七个,等长到大姐夫这样大的时候,也要讨娘子呢!不过我们不用离家,就像现在一样住着就行了。”
说着不知怎的又想到了送亲去了的秦连凤:“咱家小叔已经可以讨娘子了,就是不知道他会讨个什么样的,给我们生几个弟弟妹妹。”
茴香今年已是十一岁了,搁这也是半大的小姑娘了,听到嫁人这样的话,自是有些羞怯的,只管背对着五堂哥给妹妹们擦脸。
丁香虽然同五堂哥一样,完全没有害羞的心思,却还是老大不高兴地瞪了五堂哥一眼。
花椒听着这一席话却是哭笑不得,可到底,眼泪已是止住了。
香叶在这之前也是吃过喜酒的,只是那时候年纪太小,只关心酒席好不好吃、新娘子好不好看,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
这会子听得五堂哥的这一车话,有些明白又不大明白,就瘪着嘴问了句“为什么?”
五堂哥方才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