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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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答:“还在查,他也是有备而来。身上没有任何证物,查起来很麻烦。刚成都王地王妃还建议。把尸体挂在城楼上,有认出刺客身份者,赏银一千两。”
虽然我很不愿意看见那种场面,死都死了还曝尸,但如果没有别的办法,也许真的只有这样。
聊着聊着,不觉已到亥时,看太后脸上出现了倦意,我催着她说:“您该去休息了,忙了一天,又受了一场惊,今儿这一天可真刺激。”
太后摇了摇头:“睡不着,人是累呀,但脑子不肯停,上了床也是白搭。”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又是火灾又是刺客,就连我都还没缓过劲儿来,也是觉得累,但睡意全无。
虽然如此,到底很晚了,母女俩还是移步内寝,我搀着太后说:“母后,我想搬到流云宫去住,您看行吗?”
太后回头看着我:“你不要母后了?”
我忙说:“怎么会,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要,母后不能不要,儿臣之所以搬去流云宫,是为了避免再发生此类事情。”
“不行!”太后的态度十分坚决,“你去了,人家就不纵火了?反而多一个置身险地。”
我努力说服她:“但这至少可以表明一种态度,太后对那些孩子是真正关心,竭力保护的,甚至不惜让自己的爱女去跟他们同住,共同承担风险。这样,即使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他们也不会把矛头对准太后,比如,说太后对流云宫重视不够,保护不足,等等。”
太后考虑了一会,提出折衷意见道:“要不这样,把那些孩子移到春熙宫来吧。”
这次轮到我说“不行”了,理由很多,吵闹是最大的问题,太后需要好好休息。而且太后地住所,常年人来人往,很多还是朝廷大臣,老是有孩子跑进跑去也不成体统。
跟太后磨了三天后,我搬到流云宫,正式成了孩子王,每天处理孩子们的“纠纷”几件,看字帖若干,晚上也增加了一个任务,检查每个孩子的睡眠情况,然后才回自己屋里睡觉。
孩子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常常忙得去太后那儿的时间都没有,跟皇上见面的机会也少了,但由流云宫火灾引起的,皇室新贵们地不满情绪也消散了。就像我跟太后说地,不见得我在流云宫就能给那些孩子提供多少帮助,关键是一种态度,家家的孩子都是父母地心头肉,放在宫里当人质已经很舍不得了,要是还没人关心,今天火灾明天刺客,皇上的“以毒攻毒”之策就会不攻自败,甚至出现最严重地后果…………被他扶植的力量“反噬”。一旦成都王他们因为不满而跟琰亲王合谋,皇上的宝座将岌岌可危。
就这样,我在流云宫住了下来。
转眼十月来临,有一天我正在流云宫前的草地上跟孩子们做“摸瞎子”的游戏,摸到了皇上不说,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久未露面的人:张钧彦。
我有一瞬间的尴尬。因为这人跟我之间似乎有过一点纠葛。他母亲曾数次入宫探太后地口风,甚至有托人提亲之意。而在此之前,我跟他有过很亲密地时刻…………在瓢泼大雨**骑,在一块雨布中紧贴着用彼此的体温取暖。
也许正因为有这样的经历,他才动了求婚之念吧。
婚事未允。但这人在危难之际救过我,这份恩情是不能抹杀的。
我把蒙眼的丝帕给一个孩子扎上。让太监宫女们好好照拂,自己带着皇上和张钧彦进了我地流云宫的住所。
张钧彦一边走一边赞叹:“宫里地修复速度就是快,从着火到现在还没半个月吧,就完全看不出火烧过的痕迹了。”
皇上告诉他:“着火的地方是清韵殿,火势控制得快,雅音殿这边并没有烧到,所以你看不到痕迹。”
我说:“清韵殿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来了,只是怕孩子们心里有阴影,所以让他们住在这里。”
流云宫在先帝时代是个歌舞宴乐的场所,先帝驾崩后。皇宫一年之内禁歌舞。然后皇上亲政,不是兵灾就是水灾,琰亲王又野心勃勃,皇上除了偶尔一次大宴群臣外,其余时间根本没那个闲情逸致欣赏歌舞,流云宫便闲置下来。这次把藩王家的小世子们接进宫后,便安顿在这座宫里了。能举办宴会的地方。厅大。外面的场子空,给孩子们做教室也好。玩耍也好,都比较适合。
三人坐定奉茶。我开口问:“张大人是不是出了远门?一看就风尘仆仆的样子,而且人也……”
“很黑是不是?”张钧彦摸着自己的脸,“安南那边太阳大,每天毒日头底下晒着,还能不黑。”
皇上在一旁补充:“他们一天四季都是夏天。”
我笑问:“既然都是夏天,那怎么分季?”
张钧彦道:“他们只分旱季和雨季,只有靠近天朝的地方才有四季之分,越往南越热。”
我望着他黑黝黝地脸:“难怪把玉面公子晒成了黑八哥。”
皇上瞅了我一眼:“没关系,晒黑的,几个月就白回来了,到时候又是玉面公子了。”
我暗自叹气,这人,又不知在吃哪门子的醋,张钧彦本来确实挺白的,称一声“玉面公子”,不过是一种恭维,说话的礼貌而已。难道人家当面夸我的天仙我就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了?
不想他继续犯酸,我正想转移话题,问张钧彦去安南做什么,却见他从腰里解下一个香囊,并一封书信一起交给了我。
“依兰?”香囊的样式,还有发出地香气,让我立刻就想到是谁地了。本来张钧彦进来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似曾相似地味道,但他是男人,我不好开口问他:“你佩的是什么香?”
张钧彦拱手道:“依兰公主让微臣多多拜上公主,说她在中原时,承蒙公主照顾,特地托微臣把这个她亲手制作地香囊送给公主。还说她一定会在安南王面前多说好话,让两国永不敌对,永做友邦。”
我看信的时候,张钧彦还提到,另有两箱礼物已经送到了春熙宫,一箱是依兰送的,一箱是他自己在安南挑的。
我忙表示,送到春熙宫也是一样的,我在流云宫只是暂住。
至于暂住到什么时候,就要看皇上跟琰亲王什么时候分出最后的胜负,琰亲王彻底倒台之后,其余的宗室亲王也就没必要留在京城了,他们归藩,小世子们交给他们带回去,我也就卸下了肩上的责任。
信是依兰的亲笔,但写的是安南语,另有一份则是通译加工过的。我看了笑道:“依兰真细心,还让人翻译成中土语言。”
张钧彦点头道:“热带国度的人,对你好的时候,真的掏心挖肝,就是有时候太热情了,让人吃不消。”
这话说得蹊跷,我和皇上彼此对望了一眼,然后一起“审问”:“你不会差点被安南王留下来当安南驸马吧?”
张钧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依兰公主有几十个妹妹,个个都很热情,甚至街上遇到的安南女子也追着跑。”
“看来以后我国派遣使者去安南一定不能挑年轻英俊的,小心去了就回不来,被人家拉郎配了。”
又闲扯了一会后,张钧彦说起了此次跟安南王重新订立盟约的经过,以及路过镇南关时在镇南戍守使官邸和宇文泰交涉的始末。
说到后来,皇上都有点索然无味了,我也纳闷张钧彦为什么要把这些显然已经跟皇上禀报过的内容再跟我复述一遍。
就在我们都觉得无聊的时候,张钧彦说了一句话:“皇上,微臣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琰亲王和宇文泰的姻盟无疾而终。”
“什么好办法?快说!”我和皇上都来了兴趣。
张钧彦反而吞吞吐吐起来,催促了两遍后才开口道:“皇上马上派人去镇南关把宇文将军的妹妹接来,先封为嫔妃,并向他许诺,只要他肯协助渤阳候灭掉琰亲王,就立他妹妹为后。”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风过卷流云(二)
更新时间:2009…8…3 23:42:49 本章字数:3920
送走了皇上和张钧彦,我回到自己屋里闷坐,弄珠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公主,琰亲王府又出事了。”
我没好气地问:“是不是他家那位扶桑夫人又失手杀人啦?”
弄珠回道:“不是,这次是她自己死了。”
我蹭地站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弄珠说:“奴婢也听得不是很清楚,就知道他家的仆人早上起来发现扶桑夫人死在自己床上,七窍流血,身上没有明显伤痕。”
天,虽然我也不喜欢她,但这样的结局未免太惨。我问弄珠:“凶手找到了吗?”
弄珠摇了摇头:“没听说。不过外面有传言,说是宋方杀的。因为宋方跟琰亲王同食共寝,冷落了扶桑夫人,扶桑夫人忍无可忍向宋方出手,可惜力有不逮,最后反遭毒手。”
我马上反驳道:“不是说七窍流血,没有明显伤痕的呢?这样子多半是中毒了。”
匆匆赶到太后那边,太后告诉我,官府的仵作已经验过了,落花公主的确是中毒而死,中毒原因则是长期服用一种可以增高的药物,那药本身就是慢性毒药,在体内累积到一定的程度,人就会毒发身亡。
也就是说,并非他杀,并非自杀,而是乱用游医偏方,误服了慢性毒药死的。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不管暗地里斗得怎样,在一般百姓心目中,琰亲王还是皇上的王叔,先帝托孤之臣,他的夫人死了,皇室必须有人上门吊丧的。
我琢磨了一下,皇上是肯定不能去的,那种混乱的场面。简直是给刺客制造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我提议说:“母后,还是由儿臣去王府吊丧吧。”
太后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忙劝阻:“您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一点。丧礼不比别地。光是那种气味就受不了。还有道士和尚唱经。锣鼓唢呐加上哭丧地。总之吵闹不堪。您最好不要去。”
正商议着。皇上和张钧彦过来了。因为皇上说要御驾亲临。又了变成太后和我劝他别去。
皇上却说出了一个非去不可地理由:“落花公主横死。扶桑人肯定要闹事。上次落叶公主死。还有落花公主挡在那儿。现在没人管得住他们了。海上地倭寇也会更猖獗地。”
我突然想到了一点。“这件事地真正目地。是为了牵制渤阳候地东部军?”
张钧彦颔首道:“微臣听到这个消息。首先就想到了这一点。自从中土跟扶桑和亲后。海境安宁多了。落叶公主死。倭寇闹了一阵。这次。肯定闹得更凶地。”
我不禁摇头叹息:“真是不遗余力啊,难道他想对京城形成合围之势?北边的严横本就是他的人;南边的宇文泰也被他用联姻拉拢过来了;东边的祁云海,拉拢不了就挑起扶桑人地仇恨,让他们在海疆肆虐,让祁云海疲于奔命;现在只剩下北边的韩达仁。要不是匈奴的冒顿单于就死在西京。我怀疑他会继续跟匈奴勾结,让韩达仁忙着抗击匈奴大军。无暇顾忌京城这边的事。”
皇上和张钧彦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变了脸色。
我忙问:“怎么啦?不会又被我不幸而言中了吧。”
皇上只说了一句:“前些天刚即位的哈图单于是冒顿单于的侄子。也就是被他谋杀的亲哥哥地儿子。”
我明白他地意思,冒顿单于是新即位的哈图单于的杀父仇人,所以哈图不仅不会因为冒顿死在西京而怪罪琰亲王,反而要感激他替自己报了杀父之仇。
只不过,匈奴王室的恩仇故事,怎么听起来那么似曾相似?
皇上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再往下分析,怕引出关于先帝是否杀兄的皇室禁忌。
太后听到这里,看着张钧彦说:“要是这样的话,钧彦得赶紧回去安排一下,看是你自己去,还是派你的手下去。”
我有点摸头不着脑,“去匈奴?干嘛?我们抢在琰亲王之前跟匈奴结盟?恐怕行不通哦,匈奴在冒顿时期一心想吞并中原,现在哈图即位,不见得他不想这样,只是前一阵子忙着内讧,顾不过来而已。”
太后道:“我相信他心里也跟冒顿一样,对着中原的大好河山直流口水,但他刚即位,又是杀了好多堂兄弟才上去地,急需外界地支持。如果他这时候宣布跟中原结盟,肯定能得到老百姓的拥戴,老百姓只求安居乐业,谁喜欢去战场上送命呢?”
我关心地是:“怎么结盟?也像笼络宇文泰一样,跟匈奴联姻?”
太后看来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面带不解地问:“像笼络宇文泰一样,这话怎么说?”
我还没开口,皇上便抢着答:“是钧彦信口胡诌的,朕可没那么想。”
“钧彦是怎么说地?”太后不肯放弃追问答案。
张钧彦不得不躬身答道:“微臣向皇上建议,派人去镇南关向宇文将军的妹妹提亲,把她纳入宫中为妃,以此让宇文将军归附。”
“归附!”太后冷笑:“宇文泰本来就是我天朝的臣子,先帝亲手拔掘起来的将军,他的一人一身,一草一木,皆属我天朝所有,怎么现在听起来像别国人,皇上也需要通过和亲才能让他归顺一样。”
“微臣绝无此意”,张钧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微臣只是针对琰亲王跟宇文将军联姻提出的应对之策。”
“哀家并没有怪罪于你,快起来吧”,太后向张钧彦做了一个“请起”的手势,“哀家气恨的是宇文泰的态度,他但凡忠心一点,立场坚定一点,也至于出现这样的荒唐事,大臣和宗室亲王靠联姻结盟。公然联手谋夺皇上的江山。”
我在旁边问了一句很的白痴地话:“朝廷就不能罢免这些明显起了贰心的逆臣,派靠得住的人去接替他们的职位吗?”
皇上苦笑道:“如果有这么容易的话,朕就不用愁了。”
“是啊”,张钧彦也说:“前朝就是因为发现几个藩王有谋反之相,派人去收藩。激得他们举起反旗,朝廷仓促迎敌,几年混战下来,民不聊生,天下大乱。”
不能强行取代,怕逼反这些手握重兵地封疆大吏,只能接恩。甚至靠联姻得到他们的支持。如果这是先帝时代就有的格局,只能说,先帝的朝廷本就孱弱。前朝是藩王势力太强大,以至于搞垮了朝廷,本朝也算吸取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