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的日常-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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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道:“严大人好记性。”
这一问一答间,我始终面无表情,而严闻舟那双好看的眼却始终仔仔细细地盯着我,似想将我看的真切,又似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片刻严闻舟才道:“无事,只是听坊间传言觉得许寻这人好生奇怪,所以多问几句,看是什么个出生。”
我道:“有句老话叫什么,穷山恶水出刁民,偏远地方来的人自然上不得台面,严大人见怪勿怪。”
说完这句我心中不禁感慨:一般话本子里说这句话的人绝对过不了多久就会屈服于出生贫寒的主角的淫威之下,然后脸被啪啪啪打得红肿,索性这不是话本子。
严闻舟闻言笑道:“大人好风趣。”言罢那双紧盯着我的眼,终于看向了别处,他抬头望向了天边的烈日。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会觉得那句话风趣,但我也实在懒得在这大太阳底下继续和他东拉西扯。
有话快说,没话快滚,总而言之,去你娘的。
作为皇夫我是决计不能说出这些粗鄙之语的,我唯有继续端着淡淡道:“那严大人还有何事?”
“无事无事了,叨扰大人了,微臣告退。”说罢严闻舟躬身行了礼便转身要走。
“严大人慢走。”我大感解脱,嘴角不由扯出一抹笑。
看着严闻舟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慢慢地敛去了嘴角的笑意。
严闻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他的话永远不可能会是废话,每一句话就是一步棋,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我不喜欢下棋,太累太费脑,可很多时候却不得不下棋。
在棋盘上,在言谈间。
比如刚才就是一盘棋,严闻舟在试探我,以平州试探我。
青冈县是平州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县,平州是如今华庆两国交界地。
但在几十年前平州还不是交界地,因为那时平州是华国的地盘,几十年前的一场大仗打输了后,华国的平州便割给了庆国,几十年过去了,平州之失依旧是华国不少人心中的奇耻大辱,据说华国的那些主战派们直到现在还时而会在朝堂上提出收回平州这事。
我也常听庆国坊间的人说失忆前作为华国三皇子的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主战派,谁知主一主的失忆了,战一战的跑到敌国来当皇夫了,只能说这天意弄人,实在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掌控的。
随着时间流逝,很多人都忘记了现在陪在女皇身旁不理朝政的庆国皇夫是当年华国野心勃勃的三皇子。
有人忘记,就有人记得,记得的人不多,严闻舟是其一。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一个普通人失忆那么旁人只会当他时运不济,失忆便失忆了,不会多想。
但如果是一个聪明的人失忆,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聪明得让人后怕的人失忆,那么情况便不一样了。或许他并未失忆,或许这一切只是他为博取信任另起波澜演的一场戏。
自我失忆以来,庆国也好华国也罢都有不少人怀疑我失忆的真实性,但时间长了大家该干嘛干嘛也没人有那个闲心管我是真失忆还是在做戏。
说没人其实还是有人,有两个人至今还在怀疑我失忆的真假,一个是我的岳父定安侯,一个便是严闻舟。
严闻舟是个聪明且谨慎的人,他怀疑我理所当然,至于我岳父,那纯粹是出自他对我这女婿深深的恶意,毕竟在他眼中我这女婿连呼吸都是错,我估摸着我这辈子唯一能做的一件合他心意的事恐怕就是去死了。
可惜严闻舟还是高估了我的才智,高估了我的演技,所以他的试探注定无果,因为我的确失忆了,货真价实的那种。
曾经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让严闻舟高估防备至今,到底是媳妇口中那个如天神下凡夺得她芳心的如意郎君,还是庆国坊间传闻中满腹算计横刀夺爱最终作茧自缚的皇夫,亦或是华国众人眼中不爱江山爱美人远嫁敌国的赔本皇子。
坦白说上述这种种人物设定都让我不大能接受,这种比严闻舟还言情本男主的人物设定让我这等常常腹诽严闻舟的人情何以堪呀。
诚然我是有一副好皮囊,但神乎其神的智谋和夺取天下的雄心,这还真没有。
难道说失忆还会影响到智力和志向,这是个值得深思的好问题。
用过晚膳后,我照惯例陪闺女闲逛御花园消食,并进行父女日常谈话。谈话内容千篇一律,以灌输人生大道理为主,批判她近来功课状况为辅。逛完御花园后便又让她练字,时辰差不多了就撺掇她去洗漱就寝。直到看着闺女上了床,我才能安安心心地回到自己的寝殿。
宫灯昏黄柔和,不灼眼,但未必不灼心。
我从桌案上拿起了上午从闺女那儿缴来的九连环,宫灯下白玉泛光,触碰间环环相撞,击玉作响。我摩挲着九连环的玉杆,光滑沁凉,我在找一件东西,一件应该出现在这玉杆上的东西。
终于当我的手摸到玉杆顶部时便停住了,在玉杆的顶部有一处地方玉的触感与其余地方截然不同。
接着我便又开始解已打乱的九连环,很快环环分明,连环已解,我又熟练地在九连环玉杆尾部约一寸的地方轻扣了三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我未曾想为何要这样做,只觉双手不听使唤肆意独行,回神时玉杆的顶部竟然打开了,这玉杆竟是空心,看洞口大小和玉杆粗细,装进裹成卷的信纸绝不成问题。
我恍然大悟,这那里是一个孩童把玩的九连环,这分明是一个传递密信的精巧机关。
第9章 纠结也是一种日常
饭是拿来吃的,衣服是拿来穿的,传递密信的机关自然是用来传递密信的。
我将玉杆开口处朝着掌心,抖了几下,玉杆中的一卷密信掉在了我的掌心里。
纸是普通不过的信纸,卷裹法也是最寻常的卷法。
这是给谁的密信密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答案明明近在眼前,只要我打开密信一切便可了然,但我却迟迟没有动手,心中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
犹疑了片刻我还是打开了密信,纸上只有三个字,墨笔写出的三个字“司马惟”。
接着在宫灯的照映下,我又将手中的密信反复看了数遍,确认纸上再无别的物事后才把它放在了桌案上,用桌案上的一方砚台完完全全地压住了它。
然后我便将玉杆盖上,把九连环打乱,继续拿在手中把玩,这的确是个制作精美的玩意,送给孩童玩也的确有启智之用,可惜这个九连环从一开始就不是送给我闺女的,而是送给我的。
“萧玄”
“属下在。”殿外值守的萧玄应道,随即进来,躬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你既然是华国人,想必儿时应该玩过九连环吧。”
萧玄未料到我有此问,愣了愣才道“不曾。”
“无妨,你看看这个九连环有什么异处。”我将手中的九连环递给了萧玄。
萧玄接过九连环,仔细把玩,还对着宫灯照了几番,片刻后才回话。
“这个九连环并无什么异处。”
“瞧仔细一些,九连环并非只有环可看。”
听罢萧玄会意,便开始仔仔细细地看九连环的玉杆,他的双手直到摸到玉杆上触感截然不同之处才停了下来,问道:“殿下,这九连环上可是被公主殿下摔弄过。”
“你是习武之人,你觉得那可是碰巧摔打会出现的痕迹?”
“刀口平整,恐怕是有人故意抹去的。”
“普通的玩物制品若是出自正规手工作坊尚且都会有作坊名号印记,而这九连环用的是上等好玉且雕工精良,绝对不是普通小作坊造得出的东西,可这九连环上竟没有任何作坊的印记。”
萧玄双手继续摩挲着玉杆那不平处道:“看来这处地方就是原有印记所在。”
“不错,但如今这印记已被人故意削去。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想让你去查这九连环到底出自哪国哪地哪个作坊。”
“属下明白了。若属下未记错此物应是宋大人所送。”萧玄提醒道,言下之意是问我需不需再去查查宋承。
“此事应该与宋承无关,宋承此人只爱玩乐,他送给蓁儿的东西有些是他自己主动派人去民间搜罗的,而有些东西却是别的人送去讨他欢心的,他再借花献佛送给蓁儿。”
萧玄听罢沉吟片刻才道:“如今正是秀男大选的日子,而宋大人又是这宫中位分仅次于殿下和顾大人的人,恐怕这段日子在这宫中收的东西不会少,这九连环会不会是这届秀男中人所送。”
看着萧玄双眉紧皱,我笑道:“不知不知。好了,这些也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也许是我多心了,这九连环说不定只是宋承从黑市弄来的。”
萧玄点头表示赞同“或许的确是殿下多心了。”
多心吗?如果没有那封密信,或许我也会认为是我多心了,可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到了最后我还是没告诉萧玄九连环中还藏有密信一事,不是不信任,只是缘由太多说不清。
萧玄退下后,我靠在了椅背上,磕上双眼,右手揉着眉心,心中计较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密信中只有三个字“司马惟”
这是一个名字,这是一个世人皆知的名字,华国三皇子的名字,也是我的名字。
世上巧合很多,有些巧合是老天在开玩笑,而有些巧合则是凡人的谋测算计。
送给我闺女的九连环落在我手上这似乎是一个巧合,可布局的人如果知道闺女经常因为玩些稀奇玩意儿被我教训,而我也有收缴小玩意儿的习惯,那么就这可能不是一个巧合,而是一个局,一个精心策划的局
那么显然那封密信无疑就是一封战书。
给我的战书,只需要“司马惟”这三个字。
记不清上一次见到这个名字是何时之事了,“司马惟”这三个字于我而言是何其陌生,它代表着过去,以前,曾经,还有遗忘。
遗忘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永远是遗忘后的忆起。
当那些或喜或悲的回忆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时,人只会像是滔滔江河上的浮萍,要么苟延残喘地飘着,要么痛痛快快地沉没。
飘着还是沉没,总会有做出选择的一天。
那如今面对这样一封*裸的战书,是迎战还是避战?
右手在眉心的揉捏丝毫没有舒缓脑袋的胀痛,我的眉头越皱越紧,这时一只玉手握住了我揉捏眉心的右手,将我的右手轻轻放在了我的大腿上。
接着一双玉手搭在了我的头上,一松一紧地推拿着我的太阳穴,手法算不得多好,但仅凭推拿间的熟稔度也知定是下过功夫的。
我知道这双玉手的主人是谁,在这宫中只有一人有胆子不通传就悄悄地来到我寝宫,也只有一人可以不通传就正大光明地来到我寝宫。
因为知道是谁,所以我更心安理得地闭着眼享受她的伺候,享受了片刻我才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三分强装高高在上带有几分不屑的质问,剩下的七分则是让男人无法不爱独属女子的娇嗔。
这是一句很好听的话,声音好听,说得好听,说的人也好看。
很少会有正常的男人会拒绝一个容美声美身美,还懂得在你疲惫时替你按摩解乏的女人。
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以我不会拒绝。
我也不需要拒绝,因为她是我的媳妇,她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我睁开了双眼,右手握住了她的右手,示意她停下,接着微微侧身一把揽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横抱在了我的怀中。
怀中媳妇青丝已解飞舞及腰,一双凤目起初还有些惊讶之意,但很快便只剩盈盈笑意,双颊上各有一抹绯红,朱唇微启颇有欲说还休之意。
她的人很美,她的唇也很美。
我吻上了她的唇。
第10章 女人与火
一个能倾国倾城的女人肯定很美,但世上美人何其多,就算是美到至极的女人,男人看久了也难免会厌倦,况且男人本来就是见异思迁的东西,有权有势的男人谁不向往后宫三千。
所以一个女人能让坐拥四海的君王丢掉江山,光凭美是不够的,美是最基本的条件,可真要让一个男人为了她什么也不要,最重要的还是要懂男人的心。
懂得怎么让男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宠着你,爱着你。
何时娇嗔服软惹男人怜爱?何时又该欲拒还迎让男人求而不得,何时该温柔如水,何时又该热烈如火,这些都是十分有讲究的。一个女人只有摸清了这些,再凭借美貌,才足以让她倾国倾城。
很少会有一个男人会在这样的女人的温柔帐下仍记着她曾狠狠地伤过你的心。
显然我的媳妇深谙此道,并非欢场女子为揽宾客,刻意学会的讨好。而是浑然天成的懂得怎么让男人对她死心塌地。
毫不客气的讲,媳妇这种女人天生就是红颜祸水。
看着她的娇颜,吻住她的樱唇,什么绿帽子,什么严闻舟,什么许寻,什么不甘,什么不愿,脑海中的一切纷扰杂乱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眼中只有她,心中也只有她。
一番唇齿交缠后,媳妇抬头,眨巴着双眼,一脸委屈的模样看着我道:“我错了。”
我挑眉道“哪里错了?”
“我不应该在外人面前让我的夫君大人颜面扫地。”
“是吗?”我冷声道。
媳妇粉拳轻敲我的胸口撒娇道:“可是我没想到你当时你竟然就跪下了,我本还以为……”
“以为我还要和严闻舟相爱相杀一会儿。”
媳妇被我戳破心事,有几分不好意思,于是将头靠在了我胸前蹭了蹭才低声道:“你知道就好。”
接着沉默了片刻媳妇才继续道:“许寻出身贫寒,我让他进宫只是为了平衡后宫的局势。”
媳妇这话是真是假其实并不重要,听罢我只是淡淡道:“我知道。”
“所以你不生气了。”
看着媳妇那双灵动的美目,我还有